透过水面我看见自己的脸,有一层一层的慌乱。以及明晃晃的忧伤。
离说,你是我身上的伤疤。让我无法割舍。
可是你还是把我一个人留在了遥远的地方。让我孤独的沿着没有边际的风景行走。偶尔有书信和电话看望我。
我叫游。一个在风中行走的男孩子。我想我已经习惯了流浪的时候兵荒马乱的生活。习惯了背着单肩包坐在山顶一边安静忧伤的吸烟一边寂寞的望着空中凌乱飘舞的飞花。我喜欢那些花瓣在视线里旋转的画面,一圈一圈优雅漂亮。如同低低飞翔的蝴蝶,轻盈的漂浮。也习惯了和很多在路途中结识的驴友一起点燃篝火,在陌生遥远的草原。在寒冷黑暗的北方夜晚。在伸出手指可以触碰的到水汽的南方小城。我喜欢那些被时光刻下沉重痕迹的面容,在温暖明亮的火光下清晰的显现。
仿佛游离在看不见轮廓的海底,惶惶然的生活。
会一个人站在没有光线的房间中,在暗淡的天光下观望照片上的笑脸。清澈干净的,如同冬天午后和蔼的阳光。她叫离,一个漂亮简单有美好面容的女孩子。有长长的眼睫毛和整齐白皙的牙齿,喜欢安静的坐在明亮透明的落地窗前看外面参天的大树和洒满视线的月光。她说那些浅黄色的象液体的东西,是轻盈柔软的羽毛。照片的背景是清澈的没有任何云朵的天空,只是有几只优雅的鸽子拍打着翅膀在空中留下华丽的影线。明明暗暗,很清晰。我想起那些有她陪伴的日子,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却又在深夜失眠的时候突然爬进记忆。
心里面是轰鸣慌乱的风声,连绵不绝的。从未停息。
我想。她带给我的伤痕,依旧深深的刻在我的身上。无法抹去。
再次见到离是在大雪弥漫的冬天,无边无际的雪花一个劲的从高高的天顶上飘落下来。掉满头发和肩膀。我骑着越野单车看见站在街角的离,满脸的忧伤和疼痛。我看见她倾国倾城却苍白枯萎的面容,看见在时间的流沙中渐次模糊的眼睛。拎着街边便宜的水果和小餐厅里热腾腾的米饭。孤独的站在鹅毛大雪中。
我仿佛看见倒映在天空中央的我们年少的时光。也是同样的大雪和熟悉的街景。离一个人站在已经轻微黑暗的冬天夜色中,拎着天蓝色缀满木棉花的书包等我和我的单车。我想起我们在雪花轻盈飞舞的树林里一边仰望天空边缘没有边际的纯白色一边看着雪花从尖锐的树顶上软软的跌落。如同春天里温暖的棉絮,结结实实的覆盖住地面。有寒冷却美好优雅的风渐次的穿越过黑色风衣和温暖羽绒服。然后长而柔软的头发华丽的散开,象突然掉落水花的瀑布。
然而。很多年后,当我们褪去幼稚的外衣和那些懵懂的情意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发现原来很多美好的东西会永远的停留在那个地方。不曾离开也不会靠近。
隔着热闹的马路和人群,她喊我的名字。游。游。声音是一半熟悉一半陌生的,轻微的尖锐和苍凉。
很多年后再次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心情已经平静,象南方海岸和平的水面。她的脸上有伤疤,仿佛很锋利的东西狠狠的割在上面。我俯下身子伸出手指去抚摸她的脸,有粗糙的触摸感觉。
现在不幸福吧。我看着她的眼睛,沙哑着安静说话。
可以这么说吧。可是我想我不后悔。她的瞳仁从暗淡渐渐变得明亮。仿佛有清晰的亮光直直的散射出来。
无论如何,希望你永远快快乐乐的。象生活在我心里的幼童。
然后一个人继续沿着马路和没有尽头的地平线流浪。仰望天空漂浮的流离云朵。仰望那些刻在深邃天顶的伤痕。
现在我喜欢站在挺拔的树下被温暖的阳光完完全全的淹没掉。